星期三, 12月 15, 2004

《幾米.辛波絲卡.奇士勞斯基》之2





關於「辛波絲卡(Wislawa Szymborska)」。

差不多在寫完這個系列的第0和第1篇之後,我在書店又遇到《詩戀Pi》(網路與書雜誌的第二期),便又隨手翻了一遍(可能是第三或第四遍了吧!但從沒好好坐下來把它讀完),書裡推薦的主題閱讀就包含了桂冠出版的《辛波絲卡詩選》一書,敘述裡並提到幾米和奇士勞斯基也對它“一見鍾情”,這段文字倒是我在這回翻閱時才讀到的,也算巧合吧!

中文版的詩選是由陳黎和張芬齡所合譯,這兩位是國內相當優秀的西洋詩集譯者,外文詩中譯的工作較諸一般的翻譯而言顯然更困難,但因陳黎本身也是詩人(在這之前我也曾讀過他的詩作),所以能將原作的詩意傳達得相當好,近年頗受歡迎的南美詩人聶魯達(Neruda)的作品也是透過他們的譯作引薦給國人的。

一九九六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辛波絲卡,一九二三年出生於波蘭。她是第三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女詩人,也是當今波蘭最受歡迎的女詩人,「…以幽默、戲謔的輕鬆口吻,探討與人性相關的嚴肅主題,這正是辛波絲卡詩作的重要特色。… 辛波絲卡的詩無論敘事論理絕少賣弄抽象晦澀的意識形態;她擅以敏於觀察的慧眼和明晰精準的用字,呈現出對人世超然的同情和嘲諷。」(註1) 她的創作主題非常廣,文字簡明但意涵深刻,例如以鎮靜劑的擬人化口吻所寫的《廣告》一詩,就很有意思:

《廣告》

我是一顆鎮靜劑,
我居家有效,
我上班管用,
我考試,
我出庭,
我小心修補破裂的陶器——
你所要做的只是服用我,
在舌下溶解我,

你所要做的只是吞下我,
用水將我洗盡。
我知道如何對付不幸,
如何熬過噩訊,
挫不義的鋒芒,
補上帝的缺席,
幫忙你挑選未亡人的喪服。
你還在等什麼——
對化學的熱情要有信心。

你還只是一位年輕的男╱女子,
你真的該設法平靜下來。
誰說
一定得勇敢地面對人生?

把你的深淵交給我——
我將用柔軟的睡眠標明它,
你將會感激
能夠四足落地。

把你的靈魂賣給我。
沒有其他的買主會出現。

當我讀到「你還在等什麼——對化學的熱情要有信心。」的句子時,不禁笑了出來,但讀到最終兩句的「把你的靈魂賣給我。沒有其他的買主會出現。」,卻又不覺嚴肅了起來。讀辛波絲卡的詩,常有這樣的情形出現。另一首《寫作的喜悅》也有這樣的趣味:(部份節錄)

一滴墨水裡包藏著為數甚夥的
獵人,瞇著眼睛,
準備撲向傾斜的筆,
包圍母鹿,瞄準好他們的槍。

他們忘了這並非真實人生。
另有法令,白紙黑字,統領此地。
一瞬間可以隨我所願盡情延續,
可以,如果我願意,切分成許多微小的永恆
佈滿暫停飛行的子彈。
除非我發號施令,這裡永不會有事情發生。
沒有葉子會違背我的旨意飄落,
沒有草葉敢在蹄的句點下自行彎身。
……

這首詩描述寫作者筆下的世界,文字的力量足可建構一個令時間靜止、讓永恆存在的世界。而另一首我也很喜歡的《It could happen》則曾出現在《詩戀Pi》一書的序文當中(郝明義先生撰文):

It could have happened.
It had to happen.
It happened sooner. Later.
Nearer. Farther.
It happened not to you.

You survived because you were the first.
You survived because you were the last.
Because you were alone. Because of people.
Because you turned left. Because you turned right.
Because rain fell. Because a shadow fell.
Because sunny weather prevailed.

……(部份節錄)

「我跟著 en, en 的音節讀著,心跳也跟著難以言述地躍動著。」郝先生如此形容他在書店裡偶然讀到這首詩時的感覺。但這詩並非只是描述各種“可能”的機遇而已,它的主旨仍然是嚴肅的,它以德軍佔領波蘭的時期為背景,詩裡的末幾段充滿恐懼、逮捕、驅逐等的暗示。這首詩中文譯名為《可能》,亦收錄在陳黎及張芬齡所譯之詩選中。

除了上述幾首、以及我在這系列的第0篇中曾提及的《一見鍾情》之外,其餘如《企圖》、《博物館》、《金婚紀念日》、《在一顆小星星底下》、《寫履歷表》等也都是令我覺得印象非常深刻的作品。如果你不嫌拙作冗長地讀到這裡,當你有空到書店去時,或許就會想到要找辛波絲卡的詩作來仔細一讀了吧?

註1:原文請見《種種荒謬與歡笑的可能-辛波絲卡詩導讀》/陳黎‧張芬齡

*延伸閱讀:《網路與書》網站
http://www.netandbooks.com/taipei/magazine/index.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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